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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十点多,我打开微信,发现收到了三条妻子发来的消息。第一条消息是她问我今晚是否回家,如果太晚了就住在单位吧,不用为她担心。这条消息是九点十三分发出的。第二条消息是她告诉我不用回来了,她已经睡下了,九点三十一分发出。第三条消息是她要我事先给她打电话,如果我打算回家,九点三十五分发出。

由于我设置了免打扰,所以没有铃声提醒,我在单位加班,此时已经十点多了。我去洗手间方便的时候顺便翻看了手机,发现了妻子发来的这三条消息。我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,父母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,家里只有我妻子一个人。平时,妻子不太喜欢我加班,她胆子比较小,不敢一个人住,所以通常情况下,无论我加班到几点,她都会等着我回家。如果我没有回家,她就不会休息。

看到这三条消息,我不禁产生了很多猜测,妻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呢?她主动提出让我住在单位宿舍,是出于关心我,担心我太晚回家不安全呢,还是有其他原因呢?我没心情再加班了,我对领导说:“王总,我家里有事,我得先离开一会儿,我的工作明天早点来,保证不耽误。”王姐是个不错的人,她同意了,说:“好的,你先回去吧,把报表给我,我帮你做完。”我把报表交给了王姐,再跟其他同事打了声招呼,离开了公司回家。离公司回家开车要二十多分钟,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四十多了。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,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着,打不开。我只好敲门,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,但不是我的妻子,听上去像是我的妻子的同事王朝霞。“谁呀?”我喊道。“我,志刚。”王朝霞回答说:“你等一会儿。”

过了一会儿,妻子打开了门,她看到我回来了,揉着眼睛问我:“我不是让你住在单位吗?你怎么回来了?”我回答:“你没有说明白不让我回来的原因,我担心你,才回来看看。”这时,王朝霞整装出现在卧室门口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:“马哥,打扰你了,既然你回来了,我就走了。”王朝霞想离开,但我妻子拦住了她,说:“你不用走,让他住客房,你还和我住一屋。”时间已经不早了,我也很困,于是我去了客房睡了一晚。

王朝霞和我妻子的关系非常好,他们就像亲姐妹一样。她们很少有机会一起聚会,所以我当然不能拆散她们。第二天早晨,我带回了三份早餐,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,我向王朝霞问起了情况,才知道她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事,所以她来我家借宿。王朝霞的丈夫在外地工作,她有一个女儿,读私立学校,两个星期回家一次。王朝霞的公公去世了,她的婆婆身体不好,两人住在一起。王朝霞既要上班,又要照顾婆婆,非常辛苦。上个月,婆婆半夜发病,需要住院,王朝霞请了假去医院照顾她。婆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,王朝霞一直陪伴在她身边。由于这件事,王朝霞的全勤奖被扣除了。

婆婆出院后,王朝霞和老公沟通,她想请个保姆,替她分担一点,她一个人疲于应付。王朝霞的老公体谅妻子的不容易,特意从外地回来,两个人去劳务市场找来了一个保姆。保姆四十多岁,是从乡下进城打工的,虽然是农村人,但干净利索,说话也很有礼貌。婆婆有了保姆照顾,王朝霞轻松了很多。昨天晚上,王朝霞在家吃完饭,和保姆闲聊时,她的手机响了,是办公室王经理打过来的。王经理说:马上回单位,有紧急任务,需要明天八点之前完成,全体加班通宵。王朝霞交代了保姆几句,让她睡觉的时候轻一点,照顾好婆婆,然后就匆忙去了公司。王朝霞在公司加班到快九点的时候,公司网线忽然发生了故障,连接不上网络,一时半会儿修不好,王朝霞只好提前回家了。

她打开门,怕打扰婆婆休息,轻手轻脚地进了屋,经过保姆房间的时候,她听到房间里有鼾声,像是男人发出来的,她觉得很奇怪,但没有多想。王朝霞去卫生间,看见卫生间的洗衣机上,放着一身男人的衣服,是劳动服,脏兮兮的,王朝霞很诧异,家里没有男人,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呢?王朝霞洗完脸,走进了婆婆的屋子,她与婆婆是睡在一起的,婆婆睡得轻,听见王朝霞的脚步声,她醒了过来。王朝霞问婆婆说:妈,咱家的洗衣机上,怎么有男人的衣服?谁在咱家洗澡了?婆婆说:是保姆她丈夫的。王朝霞想到了保姆房间里传来的鼾声,她惊讶不已。她问婆婆:妈,你是说,保姆丈夫睡在咱家了?

婆婆说:“是的,你才刚去公司加班不久,保姆的丈夫来我们家找妻子了。他在一家工地打工,两口子很长时间没见面了,他想妻子了,就过来看看她。”王朝霞说:“那他怎么住在我们家了?”婆婆回答:“保姆的丈夫待了一会儿,他想走,我没让他走。反正保姆有自己的房间,也影响不到我,我就让他住下了。”

王朝霞听完,虽然心有不满,但既然是婆婆的意思,她也不好说什么,躺下就想休息。但保姆丈夫的鼾声实在是太大了,王朝霞左翻右覆、无法入睡,她也想睡个好觉,就跑到我们家来了。我妻子怕我半夜回来过于吵闹,影响到王朝霞,所以才让我在单位住下。听王朝霞说完她来我家的原因,我对保姆和保姆的丈夫也有意见。虽然是王朝霞的婆婆挽留的,但作为保姆,她应该知道分寸,让丈夫在雇主家过夜委实不妥。我问王朝霞:“你婆婆就不怕保姆丈夫的鼾声影响她休息吗?”王朝霞回答:“我婆婆把耳朵用纸堵上了。”我见过王朝霞的婆婆,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人。对于她挽留保姆的丈夫,我理解她的想法,因为她是见不得有人可怜。

吃过早饭后,我拉着妻子和王朝霞一起去上班。我先把王朝霞送到了单位,然后把妻子送到了单位。我一个人开车去单位的路上,看见很多来来往往的民工,他们为这个城市的建设出汗出力,我从心底敬佩他们。王朝霞家的保姆是众多民工中的一员,我理解她为了生活与丈夫长期不能团聚的无奈。这天是周末,我和妻子打扫完家里的卫生,想一起去商场买点东西。我们刚想出门,王朝霞来了,她的眼皮浮肿,显然是一夜没睡好。进到屋里,王朝霞倒在沙发上,唉声叹气。妻子问她:“你怎么了?”王朝霞说:“昨晚,我家保姆的丈夫又在我家过夜,他的鼾声吵得我一夜未眠。今天早晨,他还在我家吃饭了。”妻子说:“又是你婆婆允许的吧?”

王朝霞摇摇头说:“不是,是他自己来的。昨天晚上,我们还没吃饭,保姆的丈夫就来了。吃饭的时候,我和他客气了几句,让他一起吃点。他倒是不见外,真的就过来吃了起来,吃了两张饼和一大碗粥。吃完饭他不走,在客厅待了一会儿,然后就进了保姆的房间,没多久就睡着了。”妻子用调侃的语气说:“看来保姆和她丈夫是把你家当成自己家了。”王朝霞说:“我真的头疼,我不是不喜欢他住在我家,但他一个大男人住在我家真的不方便,夜里都不好意思上洗手间。

还有,他的鼾声很吵,我一点都睡不着。你给我出出主意,我该怎么办?”我妻子看了看我,我想了想说:“我们去王朝霞家一趟,我和保姆沟通一下,让她以后注意点,别让丈夫再来了。王朝霞不好意思开口,我跟保姆说,实在不行你就换个保姆吧。”王朝霞说:“恐怕我婆婆不愿意,如果我辞掉现在的保姆,我婆婆一定会说我没有同情心,自私自利。”我说:“我跟你婆婆交流,总不能因为一个保姆,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吧?你婆婆不关心你吗?”

王朝霞也是无计可施了,只好答应让我去她家试一试。我开着车,拉着妻子和王朝霞,十几分钟后,就到了王朝霞家,正好,保姆出去买菜了,只有王朝霞的婆婆一个人在家,我找个借口去保姆住的房间看了看,床上果然摆着两床被子。床头柜上,还放着保姆丈夫的剃须刀和充电器等物品。我和王朝霞婆婆先闲聊了几句,然后就步入正题,我说:大娘,你儿媳刚才去我家了,她和我妻子聊天我听到了,她说最近休息不好,工作的时候经常出错,我妻子问她原因,她说是你家保姆让她丈夫住到了你家,影响了你儿媳的休息,你儿媳每天工作挺辛苦,我妻子都很心疼她。

王朝霞的婆婆听我讲完后,有些无奈地说:“我也发现小艳最近休息得不好。昨晚上她一晚上没合眼,一直被她丈夫的鼾声闹得很烦。我第一次让保姆的丈夫住在我家,只是因为可怜他们,谁知道他们夫妻性格耿直,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。保姆对我很好,她的丈夫也很实际。我不好意思说他们什么,但这件事确实让我很烦恼。”老人这样说完,问题就好解决了。我一直担心王朝霞婆婆会对保姆夫妻表示保护,如果那样的话就麻烦了。

我说:“大娘,您不好意思开口,我来替您说。我们不能再让保姆继续这样下去了。她让她丈夫住在您家,还在您家吃饭,已经对您们产生了影响。按道理说,您可以扣除保姆的一部分工资作为补偿,但我们不能这样做。我有两个打算:一是辞退保姆,请王朝霞为您找一个新的保姆;二是直接和保姆说,要她丈夫把她的东西从您家搬走,并且以后不能再让他来您家。这两种方案您更中意哪一种呢?”王朝霞婆婆一时还没有做出决定,她说:“我需要考虑一下。辞退保姆我有点舍不得,不让她丈夫来我家,我看着保姆夫妻分离也觉得心疼,我需要再考虑一下。”

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,保姆拿着几个塑料袋回来了,里面装着蔬菜。我和保姆打了招呼,虽然她有些事情做得过分,但我不能因此不尊重她。保姆对我和妻子很客气,还去厨房洗了些水果,端过来让我们吃。我和妻子在王朝霞家呆了一会儿,然后告别了她。王朝霞的婆婆如果做出了决定,会告诉我。是辞退保姆还是提醒保姆不要让她丈夫再来雇主家?我只等着王朝霞婆婆的一句话,然后替她们去面对保姆,明确告诉她我们的决定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我妻子接到了王朝霞的电话。她告诉我妻子:“姐,我们家的保姆突然告诉我她乡下的婆婆生病了,她要回去照顾婆婆,所以辞职了。”我妻子说:“这是好事,这样你婆婆就不会为难了。”王朝霞说:“是好事,但现在我急需找一个新的保姆,你能陪我去一趟劳务市场吗?”我妻子说:“没问题,我马上来接你。”

妻子让我开车陪她一起去王朝霞家,作为司机。因为王朝霞的丈夫在外地工作,她遇到大事小情都喜欢和我妻子商量。我们明白王朝霞一个人照顾婆婆不容易,所以她有事情求助我们,我们一般都不会拒绝。我们赶紧吃了几口饭,然后我开车带着我们去了王朝霞家。见到王朝霞时,我们才知道,昨晚保姆已经提出辞职了。王朝霞在结算工资时,保姆说:“我丈夫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,在你们家又吃又住,你们什么都没说,你和大娘都是好人,我很感激你们。”保姆还要少留五百,说是她丈夫的伙食费和住宿费。保姆的丈夫来接她的时候,王朝霞和她婆婆一直送到楼下,看着他们离去,王朝霞觉得很难过。我妻子了解到王朝霞心软,安慰了她几句,然后我们就去了劳务市场。我以前从来没有找过保姆,现在才明白找一个合适的保姆并不容易。各个方面都要考虑,找到合适的保姆就像找对象一样难。

我们在劳务市场转了半天,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,只好先打道回府了,以后再说。转眼过去了三天,王朝霞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,她只能又自己忙碌起来,既要上班,回到家还要照顾婆婆。这天晚上,我和妻子下班刚到家,我妻子的手机又响了,又是王朝霞打来的,她说:姐,你下班了吗?我妻子说:刚到家。王朝霞说:我婆婆不见了,我下班回到家,她就没在家,我给她打电话,她的手机在家里,我去楼下找了一圈,也没找到她,姐,你过来一趟,帮我找找我婆婆。王朝霞是外地人,她娘家离这里三百多公里,遇到着急事,根本指不上,我妻子就成了她的依靠。

我妻子依靠谁?她依靠我。王朝霞让她过去帮着找她婆婆,我妻子就拉着我,让我一起去,我跟着妻子去了王朝霞家。我们三个人,分头找王朝霞的婆婆,把小区附近的公园,犄角旮旯都找遍了,也没有找到老人。就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王朝霞的手机响了,王朝霞急忙接听,是她家原来的那个保姆打来的。保姆说:王姐,你下班了吗?王朝霞说:我下班了,你有事吗?保姆说:你赶紧来医院吧,你婆婆在医院。我们急忙赶到了医院,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口,我们见到了保姆和她丈夫。保姆告诉王朝霞,今天她丈夫发工资了,下班也早,她丈夫说带她吃一顿好吃的,改善一下伙食,在王朝霞家小区不远处,有一家小饭店,他们想去那里用餐。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,他们看到王朝霞的婆婆,一手拎着一塑料袋东西往家走,他们想过去和老人打招呼,忽然,老人摇晃了两下,就晕倒了,他们急忙把老人送到了医院。

那时,一位护士走出急救室,王朝霞迎上前去询问婆婆的情况。护士回答说,婆婆的血压突然升高,导致晕厥,幸好及时就医,没有大碍。如果王朝霞再晚一会儿才到,后果会很严重。王朝霞被吓了一跳,如果婆婆有任何不测,她的丈夫不仅会非常伤心,还会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老人。王朝霞立即走到保姆面前,感谢保姆救了她婆婆的一命。保姆并不擅长言辞,对着王朝霞的感谢,只是有点尴尬地笑了笑。王朝霞问保姆:你婆婆的病好了吗?保姆支吾地说:好了,好了,已经好了,谢谢你。王朝霞问道:你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?还有人雇用你吗?保姆回答说:我丈夫不准我再做保姆了,他说他可以养活我。王朝霞感到非常高兴,她还没有找到新的保姆,如果保姆能回到她家,继续照顾婆婆,她就能放心了。王朝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保姆,因为保姆了解王朝霞家的情况,而且王朝霞一个人确实需要帮手,她也是一个女人,能够理解王朝霞的难处。

保姆瞥了一眼她的丈夫,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,她的丈夫点了点头。于是,保姆又回到了王朝霞家。这次,王朝霞不仅给保姆涨了工资,还告诉保姆:你丈夫在城里上班,你做饭时多做一份,让丈夫过来一起吃。你也可以让丈夫住在我们家,没有问题,我不介意。保姆默默地做着事情,没有多话。她的丈夫有时会过来看望她,但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,即使王朝霞留他吃饭,他也从未在王朝霞家用过餐,更没有在那里住过一夜。两年后,王朝霞的婆婆去世了,保姆离开了王朝霞家。那天,保姆的丈夫来接她回家,王朝霞帮着保姆拿东西,送她到楼下。临别时,王朝霞问保姆:妹子,我有个疑问,一直想问你,但我担心你不会实话实说,我们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,你告诉我,当初你说你要回家照顾婆婆,是不是骗我的?

保姆说:姐,其实我婆婆一直身体很好。我离开你家是因为那次我买菜回来,在门外听到你们在商量怎么解雇我,我觉得自己不受欢迎,所以主动辞职了。王朝霞的猜想得到了证实,她的眼睛里泛出了泪水。她突然意识到,这对保姆夫妻并不让人讨厌,他们比自己更受欢迎,尽管他们从事的是平凡的工作。王朝霞曾经考虑过解雇保姆,并被保姆听到了,但保姆夫妻见到她婆婆晕倒时,没有计较前嫌,仍然救了她婆婆。这样的人让王朝霞感到羞愧。后来,王朝霞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和我妻子。听完后,我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,认真地审视了自己一番,我发现自己对自己有些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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