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该受的。”
“你既然这么甘之如饴，那找我来做什么？我可没有闲工夫听你诉苦。”
云思瞧不上白婉，平常都不屑和白婉打交道，今个过来也是以为她要出气，如此她倒是愿意暗中帮一把，毕竟她一直以来都很嫉妒云姜。
明明都姓云，却有着云泥之别。
云姜名满京城，人人宠着，什么都是最好的，她空有云家小姐的名头，实则在京城无人知晓，就连在相府，她的任务也是伺候和陪伴老夫人，更像是老夫人身边的高级丫鬟。
在相府，她也只能在白婉母女面前耍耍威风。
“我今天找思姐姐过来不是想诉苦，只是想提醒思姐姐，以后一定要小心姜姐姐，在她眼里，只有她才是云家真正的小姐，我们都不值一提。”
说完白婉起身，从匣子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云思，云思随手打开锦盒，看到里面放着一枚摔成好几截的玉镯，看清楚玉镯后，云思脸色都变了，当即丢下手中的水蜜桃，咬着唇道，“这个哪来的？”
这是云思去年送给云姜的生辰礼物，她和云姜只是点头之交，平常几乎不来往，云姜生辰时为了不落人话柄，她都是挑最好的东西送去给云姜，这枚玉镯就是她专门去外面买的。
“我知道这镯子是思姐姐送给姜姐姐的，她说这白玉镯子成色配不上她，给她的下人戴都嫌弃，随手就扔地上，我觉得这镯子扔了可惜就悄悄捡了起来，本想找人修一修，问了好几个工匠都说修不好。”
这些话狠狠的刺激到了云思，她抓起玉镯碎片狠狠扔在地上，那个贱人怎能如此践踏她的心意。
不就是比她会投胎吗？
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玉镯其实是白婉偷的，她之前经常出入云姜的房间，云姜有太多首饰，偷拿一个云姜很少戴的镯子并不难，那个时候她就想好了，她要用这个镯子挑拨两人，只是今天才派上用场。
“这镯子是我一年前送给云姜的，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！”
云思盯着白婉。
“之前也是我糊涂，明知道姜姐姐做的不对还处处向着她，我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她的真心，没想到姜姐姐对我是想打就打，从未把我放在眼里。”
白婉说着擦了擦眼角，仿佛这一刻才对云姜死了心。
云思没有再说话，只是脸色铁青。
“姜姐姐还说她的及笄礼是大事，淑妃娘娘会亲自给她主持，当时我就提到了思姐姐，我说再过两个月思姐姐也要及笄，淑妃娘娘会不会也过来主持，姜姐姐当时一脸鄙夷，她说思姐姐的父亲只是个庶子，哪里配让淑妃娘娘来主持，还说思姐姐的及笄礼不重要，能让思姐姐留在相府伺候老夫人已经是思姐姐的荣幸，及笄礼随便搞一下就可以。”
“你闭嘴……”
她的父亲是庶子这事是她最忌讳的，这话算是狠狠的戳中她的痛处，让她对云姜恨之入骨，难怪云姜平常对她很冷淡，原来是真把她当丫鬟了。
白婉红着眼抽泣道，“姜姐姐真的太过分了，我们在云家算什么，我本就不姓云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，思姐姐明明是云家人，怎也要受我这样的气。”
“你哭什么哭，真没出息，听着都烦。”
云思烦躁道。
“我确实没出息，买了药也不敢对姜姐姐用，太没用了。”
“你买了什么药？”
云思这会稍微平静一点，问。
白婉抬起头，眼眶依然红红的，好一会儿才道，“我买了一瓶头油，说是涂上去两个时辰以后会让人头发都掉光，我……我不敢用。”
“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，活该被打。”说着云思一脚踩在手镯碎片上，恶狠狠道，“把药拿来，她不是要行及笄礼吗？我就让她行一个永生难忘的及笄礼。”
“思姐姐，这……这不太好吧！”
“让你拿来就拿来，哪来那么多废话。”
白婉这才让秋容去把头油拿了过来，云思不等她递过来，一把夺了过去，捏着头油大步离开了云心院。
白婉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，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，这下有好戏看了，也不枉她苦心演了这一出。
云思这个草包太好煽动了。
“小姐，二小姐会下药吗？”
秋容关上房门问。
“云思本就嫉妒云姜，这一次又被气成这样，她肯定会下。”
秋容竖起拇指，“还是小姐聪明，咱们都不需要动手。”
白婉抚着脸，脸色阴沉沉，“我不能要她的命，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。”
一想到及笄那天云姜可能会当众出丑，白婉就觉得无比的兴奋，她已经要等不及了。
“秋容，你帮我把前几天订做的那套衣服找出来，我先试试，没问题的话，及笄那天就穿那套。”
为了在及笄礼上露脸，白婉特地量身定做了一套衣服。
“小姐的脸还要养几天，后天的及笄礼还是别去了，奴婢偷偷跟过去瞧瞧。”想了想，秋容还是决定斗胆劝一劝。
难得有这样的机会，白婉真甘心错过，她是一定要亲眼看着云姜出丑的，“我这脸涂了药，再过两天也该消肿了，到时候再用胭脂遮一遮就好。”
如此，秋容也不敢再说什么，免得惹得白婉不快，说实话，她挺怕白婉的。
“这头油放了好一阵子，也该派上用场。”
白婉自言自语，她心思缜密，喜欢未雨绸缪，早早就准备了不少好东西，这些东西几乎都是为云姜备的，不致命，却能折磨她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用。
眼下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忍多少年，这样出出气能让她心里舒坦一点。
第二天，阴沉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了，用过早膳后，徐清如就带着云姜乘坐马车出门了。
孙大夫的药确实好用了，她昨晚睡的很好，虽然还是会做噩梦，但比之前要好许多。
云姜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，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，脸上涂了胭脂，描了眉，看起来精神很好。
阳光透过马车帘子照了进来，晒在身上暖融融的，看到徐清霞一脸慈爱望着自己，云姜也暂且忘掉了前世那些事情，只当自己还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，依在母亲身边撒娇。
一路上，母女两人一直说说笑笑，很快马车就在一个客栈前面停了下来。
她们没有去常平镇见何大娘，而是把何大娘接了过来。
昨天紫兰已经吩咐过何大娘，让她假装不认识云姜，何大娘一五一十又把昨天和云姜说过的话和徐清如说了一遍。
徐清如一直都信徐清霞的话，以为她就是被何大力强行玷污，还一心想替徐清霞好好教训何大力，从未想过竟是这么回事。
她这么信任自己的妹妹，她怎么能这样骗她！
现在何大力又去了哪，她的好妹妹还隐瞒了什么事情。
本来她已经想揭过这事，没想到……
从客栈出来，徐清如一言不发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。
云姜挽着徐清如的手，“娘，坐了这么久的马车，我们走走吧！”
“明天及笄的东西还有些没有置办齐，我们去那边看看。”
徐清霞勉强道。
“娘，你没事吧！”
云姜知道这些事对徐清如的冲击也很大，她是信了徐清霞慌乱之下一时糊涂，从未想过她会是处心积虑。
“我没事。”
“娘，其实我之前就在府上看到过姨母和何大力举止亲密，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，也没有往这上面想，姨母藏的真的深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云姜心里面想的是白婉，徐清霞很多事都是听白婉安排，没有她女儿，徐清霞那脑子基本上干不成啥事。
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思那么歹毒，还那么工于心计。
“姨母都有私奔的打算，手头上怕是攒了不少银子，我看姨母现在出手很阔绰，收买小禾都是用黄金，娘要不要查查账？”
徐清如脸色更加严肃了，她刚刚还真没想到这事。
徐清霞刚来相府的时候心情一直不好，整天以泪洗面，她为了让徐清霞有点事情做，就把她名下好些铺子和庄子都交给了徐清霞打理，这些年，那些铺子和庄子生意都不大好，她出于信任也没怎么过问，如今看来这里面确实可能有问题。
“这事等你及笄过后再说，姜儿，你别管这些，养好身子要紧。”
徐清如有些心烦意乱，有些话她也不好对云姜说，她还是个孩子，这些大人间的龌龊，她不想让她参与的太多。
“我已经长大了，只要娘有需要尽管开口，我可以替娘分忧。”
徐清如稍感欣慰，抚了抚云姜的头，“我的小姜儿果然长大了。”
云姜冲着徐清如笑了笑，该说的她都说了，剩下的就让她母亲自己去查，有了疑惑，她知道徐清如肯定会查。
“不说这些了，现在及笄礼最要紧，咱们去那边看看。”
两人一直逛到中午才回来，回来后，云姜有些累了，命人搬了一张藤椅放在院子里，躺在上面晒太阳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“姜儿。”
一声爽朗的男声打断了云姜的沉思。
听到声音，云姜猛的睁眼站了起来，看着那个朝着她大步走来的男子，嘴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。
“哥哥，你回来了。”
云珩笑意满满，“明天是我妹妹的大日子，我当然要赶回来。”
说着已经到了云姜跟前，仔细端详着她，有些心疼道，“这才一个多月没见，怎么瘦了，身子还没好利索？”
“大哥此去一月有余，瘦当然是因为想念大哥！”
云姜和云珩开起玩笑，她只有这一个哥哥，云珩待她很好，处处护着她，可惜前世的她满心眼里都是萧翊，对自己的哥哥也疏于关心，后来更是连他的孩子都保不住。
一想到这些，云姜就非常愧疚。
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来的机会，那这一世，换她来守护哥哥。
“恐怕想的另有其人！”云珩打趣道。
云姜没有接话，云珩好奇的问，“姜儿，你这一次不对劲啊，怎么这么沉得住气，到现在还没有问起赵王殿下。”
云珩这一次是和萧翊一起去锦州办差，按照云姜往常的性子，早就该缠着他问起萧翊的事情，这一次他主动逗她居然都没反应。
“咱们兄妹许久不见，不提旁人可好？”
为了不表现的太过，云姜和哥哥撒着娇。
“行，行，不说别人。”云珩以为云姜生萧翊的气了，毕竟是及笄这样的大事，赵王缺席确实很遗憾。
不过云珩觉得这事也不能怪萧翊，本来萧翊是要和他一起回来，谁知皇上又有了新的旨意，萧翊不得不留下，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，这会也没有替萧翊说情，反正过几天就好了。
“姜儿，你爱吃蜂蜜，我给你带了锦州深山里的野蜂蜜，我尝了一下，味道又香又甜，你肯定喜欢。”
云珩哄着自己的妹妹。
“那可是好东西，我现在就尝尝。”
云珩正准备问丫鬟拿东西，看丫鬟手里空着，一拍脑门，懊恼道，“哎呦，瞧我这记性，想着亲自给你拿来，结果东西落院子里了，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。”
云姜哈哈一笑，“哥哥可别诓我。”
“我若真框你，你尽管去找爹娘告状。”
兄妹两人说说笑笑，云珩从怀中摸出一个暗红色的锦盒递到云姜面前，看到那个锦盒，云姜脸色微微有些变了，她知道里面放着一枚白玉玉佩，那是萧翊送给她的，前世的她对这枚玉佩视若珍宝，一直随身携带，如今她连看都懒得看。
她随手把玉佩递给了身后的紫兰，示意她收起来，云珩有些诧异，“姜儿，你不打开看看？”
“晚一点我自己看。”
“看来小姜儿这次是真生气了。”
云姜不说话。
“赵王这次虽说身不由己，但确实不像话，等他回来，哥哥替你出气。”
“哥，我听说祖母给你定了一门亲事。”
云姜这会实在不想再提萧翊，直接转移了话题。
提起定亲的事情，云珩脸上有些无奈，“你这么快就知道了，祖母确实和我提了这事，是程家的二小姐。”
“程家二小姐我见过一次，是个很好的姑娘。”
“你也知道我心中有人了。”
云姜当然知道，这也是她现在最头疼的事情，前世她的哥哥一直爱着白婉，哪怕迫于无奈迎娶了程乐瑶，他依然没有放下白婉，对程乐瑶一直淡淡的，直到成婚好几年才渐渐接受程乐瑶。
说起程乐瑶，云姜就觉得特别愧疚，那个傻姑娘明知道她不待见她，还冒着性命危险赶回来救她，她知道程乐瑶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哥哥。
程乐瑶一直默默爱着她的哥哥，前世她和哥哥都有眼无珠，为了白婉辜负了她。
她欠程乐瑶太多了。
这一世她要好好弥补程乐瑶，不会再让她因为白婉受到伤害。
“反正大哥现在也无心成婚，这事我会帮大哥拖一拖。”
云姜想的是再等等，若是云珩看清楚白婉的真面目依然无心程乐瑶，那她会想法子阻止这桩姻缘，她希望程乐瑶能够和相爱的人喜结连理，前世的她虽然最终打动了自己的哥哥，但这个过程太漫长，想必她也很痛苦。
“那就拜托妹妹了。”
云珩笑道。
兄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，徐清如身边的丫鬟红莲端着一个托盘进了院子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和胭脂，红莲朝着两人福了福身，恭敬道，“小姐，这些都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，小姐先试一下。”
云姜瞧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，全部都是做工精致的好东西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