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明媚的上午，上海某小区，一行人穿戴整洁，背着大包小包工具进去小区单元楼。

周遭细碎的声音出现：“又来了，王老太这周都让来两次了吧，听说还挺贵的”

“也就是她，让我，我接受不了陌生人给我洗澡”

听着周身的闲言碎语，聂积燕早已习惯，她淡定的从这些人身边走过，跟随同事进入小区单元楼。

这份饱含人们争议的工作，正是要给老年人洗澡的助浴师职业。而聂积燕所在的单位，洗一次500元的标准。

在阅读此文之前，麻烦您点击一下“关注”，既方便您进行讨论和分享，又能给您带来不一样的参与感，感谢您的支持!

给人洗澡也能成职业？

助浴师的职业在国内并不常见，但在日本，已经有了相当完善的体系。日本由于老龄化较之国内更提前些，在养老方面已然完善很多。

然而，中国近些年也随着老龄化趋势的加重，各项养老服务逐渐兴起，各大新型养老院层出不穷，服务也都争相竞逐。

但助浴师这个行业，却，依旧不那么被大众关注和理解。给老人洗澡！大多数人一听到都会产生复杂的表情，理解的会说这只是一份工作，不理解的有些听到后就会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
“给陌生人洗澡啊，还是不成动弹的老人，这不行，我是说什么都干不了这个工作！”

“啊，要去接触别人的身体啊，接受不了，接受不了！”

不仅对职业歧视，甚至有些人连带对工作人员，还会做出不礼貌的行动……而这一切，聂积燕已经司空见惯。

作为一名工作多年的助浴师，大大小小的闲言碎语早已听过不少。若说刚入行时经历歧视确实会难受，但随着工龄的增长，这些闲碎声音早已是耳旁风。

倒不是说心里有多强大，而是聂积燕始终牢记入行时师傅说的话：“这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！”

这些年工作的经历，也让聂积燕对这句话认知愈发深刻。

意外接触助浴师

聂积燕是70后人，出生在陕西的一个农村，不同于同村一些女孩，长大后结婚生子平淡的过一生；

聂积燕很有野心，她想要用自己一双手打下一片天地，所以年纪轻轻就出来打拼，没有高学历但有一股不服输的拼劲。

年轻的聂积燕在社会拼搏几年后，慢慢对旅游行业有了一定了解。在当时，中国社会经济迅速增长，旅游业也正为兴盛，发展前景很广阔。

聂积燕看中这一点，在婚后用自己攒下的积蓄在陕西开了一家旅行社。渐渐地，旅行社生意越来越好，她也逐渐成了村里人们口中能干的女强人。

但事情到了2019年，一切都发生了转变。

19年，突如其来的疫情令全国人民猝不及防。全国各大中小店铺受到猛烈冲击，关门，歇业，倒闭。谁都无法想到平稳的生活下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。

聂积燕开的是一家旅行社，这在疫情期间属于被冲击最大的几个行业之一了。在这段特殊的时间里，没有人敢冒着风险，外出旅游。于是聂积燕的旅行社收益一落千丈，濒临倒闭。

三年的收入锐减，让聂积燕坐立难安。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，一家老小都要生活，再没有经济来源，大家都得饿死。

聂积燕听从同村人的建议，说不要再留在陕西，要去上海等一线城市，那里机会多，说不定会有一番新天地。

下定决心后，聂积燕就和同村伙伴一起去了上海找工作。但，没有学历，也没有不能被替代的社会技能，艰难在上海找了一个多月工作都没有人愿意招收……

聂积燕陷入绝望时，也开始考虑是否要打道回府……就在这时，她突然看到一份招聘启事——助浴师：不要求工作经验，待遇丰厚。

给老人“送温暖”

就这样，聂积燕开始进入员工培训流程。其实，助浴师的职业对技法要求并不高，重点是要克服心理因素。

有工作就行，聂积燕现在不要求什么。在了解完助浴师基本要求后，就跟随着入门师傅前往顾客家为老人上门助浴。

这是聂积燕第一次正式上门工作。在到达顾客家里，打开老人房间门的那一刻，尽管提前有了心理准备，聂积燕还是被房间里的场景震惊了——脏乱的杂物堆满了整间屋子，房间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异味，聂积燕隔着口罩都阻挡不了这股异味的冲击。

床上躺着一位老奶奶，整个人骨瘦如柴，佝偻着背，蜷缩在那一方小天地。

这跟屋外客厅干净整洁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，儿媳看着屋内的场景，一脸嫌弃的对聂积燕她们说：“你们可一定要把她洗干净，这屋里的味实在太难闻了”说完就远离了这个屋。

聂积燕看着躺在床上，动弹不得的老人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老人在床上动弹不得，不想给子女添麻烦，但衰老和疾病不受控制，她也不想这么狼狈。

聂积燕和同事靠近老人，掀开老人的被子准备助浴时，聂积燕才知道那一股难言的味道来自哪儿了——老人的床单上赫然有一堆排泄物。

她们先打算给老人清洗排泄物，但当接触到老人时，老奶奶极度的抗拒，不愿让聂积燕她们触碰自己，眼中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，聂积燕知道是老人家不愿让陌生人看到这不堪的一面。

她先安抚老奶奶的情绪，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宽慰，告诉老人，不用害怕，这只是她们的日常工作而已。

在聂积燕的安慰下，老人逐渐平复了情绪，不那么排斥的接受聂积燕她们给自己洗浴。

清理完排泄物后，需要把老人抬到准备好的浴池里。水温都已调好，男同事将老人抱进浴池，开始洗漱。

由于这项工作也是个体力活，所以，团队规定，每次出门工作，必须有男同事陪伴，像这种需要抱老人的体力活，就要交给男生来干。

清洗工作也很细致，需要先将老人的耳朵用耳塞堵住，以防得中耳炎，然后稳定老人情绪后，开始轻柔的清洗四肢。

聂积燕对这项工作做的极为细致认真。

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上门工作，在一切结束，给老人清洗干净，一切都收拾好后，她看到老人看向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了感激。

那一刻，她好像真正的理解了这份工作的伟大之处，就像她入门师傅给她说的，这是份为老人送温暖的工作。

没有人不喜欢干净，谁都不愿意自己满身异味，惹人嫌恶。但那些卧床无法动弹的老人，他们的无奈，谁又能理解。家人工作忙，无法细心照料，自己又无法灵活动弹，只能任由身体发烂发臭。

并非是所有子女都不孝顺，其中有一个家庭母亲早逝，女儿一个人照顾年迈的父亲，也很难独立完成给父亲洗澡的工作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，子女也会找到聂积燕她们，请求给老人洗澡。

因为亲身实践过，也认识到了这份职业背后的意义，聂积燕越来越得心应手，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份很有价值的工作。

体面的工作

聂积燕印象深刻的，还是有一次给一位女顾客的父亲洗澡。

女顾客说，自己的父亲得了肺癌晚期，时日不多，医生建议带回家休养，让老人好好享受生命最后时刻。

老人年轻时是一位很爱干净的人，很要面子，不想要让老人走的时候，脏兮兮的离开，这才请求助浴师给自己父亲洗澡。

像老人的这种特殊情况，很有可能会在洗澡过程中就突然离世。这类情形，她们也遇到过。

所以在跟顾客沟通好后，聂积燕她们也开始准备工作。

她们将老人小心翼翼抬进浴池，老人在接触到水的那一刻，心跳加速，身体开始变得激动。聂积燕赶忙停下手头工作，先行平复老人情绪。

她握着老先生的手，在耳边温柔的说话让他放松，慢慢的适应后，老人心跳平稳，心情平复下来后，他们继续给老人清洗头发，擦洗四肢，脊背；

由于老人情况特殊，所以她们洗浴的速度很慢，平常一次洗浴最多两小时，但这次她们不在意时间，所有的步骤都小心翼翼。

可就在洗到尾声，老人身体又突然猛烈咳嗽、呼吸急促……紧接着，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这一幕震撼着聂积燕，但她的同事却很平常的将老人清洗干净，抬到床上，整理好一切。

老人女儿知晓父亲的情况，这种意外情况在洗浴之前都会跟顾客沟通明白，签好协议。

所以，女顾客得知父亲去世时，并未怪罪她们，反而拉住聂积燕的手，说感谢她们给了父亲最后的体面，让她一生爱干净的父亲能够干干净净体面的离开人世。

就是在这次经历后，聂积燕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这是一份给老人体面的工作。她是在干一件有意义的事情。

从这一刻开始，聂积燕便不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，也开始坚定自己一直干下去的决心。

将温暖传递下去

“你不要干这份工作了，同学问我妈妈是干什么的，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……”旁人也就算了，连儿子都不理解自己，这对聂积燕的打击是巨大的。

但这并未阻碍聂积燕继续前行的脚步，工作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，更何况，助浴师的职业是神圣的，能帮助到别人的工作就是最伟大的工作。

如今，聂积燕依旧从事着助浴师这份职业，也收获了许许多多老人的赞扬和回头客，在看到这些老人对自己的感激和认可时，她无比的骄傲。

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也逐渐理解了母亲的选择，如今，他也能骄傲的说出“我的妈妈是一位帮助老人的助浴师。”

生活没有高低之分，工作亦如是。在老龄化持续增长的今天，相信在未来，助浴师这类老年服务行业也会逐渐进入大众视野，成为不再会有闲言碎语很日常的工作。

参考资料：
《11年没洗过澡，瘫痪老人下水后全身颤动……“如果哪天快不行了，能否帮她洗最后一次澡”》——解放日报；
《“是享受，更是尊严！”我们全程跟拍了这次为66岁瘫痪老人助浴的服务》——新民晚报；
《我给陌生老人洗澡的第二年》——央视纪录片《相对论》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