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蒋玮，今年34岁，年前被互联网公司裁员，目前在老家。

今年大环境不好，很多互联网公司的情况都不容乐观，我很不幸成了炮灰。

当我被HR通知的时候，我隐约感觉情况不对，果不其然，我还是被迫离开了公司。

回到家，我感觉工作的劳累让我很无力，瘫软在沙发上。

妻子担心我，上前安慰，我跟她说起此事，同时表达了我的无奈。

还好妻子通情达理，没有过多抱怨，还鼓励我会找到更好的工作。

我很庆幸妻子的理解，不过压力还是有的，准备回家过个年，年后再回来找工作，或者另谋出路。

临近除夕，我开着车回到家乡江西赣州，回到大别山那苍茫的怀抱。

我出身农村，虽然家乡是个山水相接的地方，但也充满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。

在这片土地里，父亲给我的回忆很少，身影近乎模糊，因为他总是离乡打工，一年才回一次。

他像一根漂浮的蒲公英，常年在外漂泊，家里只有我和姐弟，还有母亲四人相依为命。

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，不认识字，常年在耕地里劳作。

在我的记忆中，母亲总是弯着腰在地里干活，尽管如此，我们的温饱问题依旧严峻，饥饿与我们同行。

在贫瘠的土地中，由于气候条件和经济发展，食物很短缺，我们一日三餐仅仅一根辣椒，一碗稀粥，就足以支撑一整天。

我们常常羡慕别家有钱的孩子，有着又大又圆的白馍馍吃，眼里流露出嫉妒的眼光。

只有每逢春节，随着喜庆的鞭炮声起，家里会杀猪宰鸡，还有嬢嬢做的白面，我们的胃才能够温存难得的温暖和饱足。

还好，这种情况直到我上大学后，终于改善了些。

我的几个舅舅很有出息，他们有经商头脑，在外地开了公司，赚了不少钱，过年回家时也开着几十万的豪车进村，在我们当地算得上是富人。

在我读大学后，外婆家和舅舅们的家，成为了我们姐弟一年中最期盼的地方。

毕竟只要春节临近，舅舅他们都会购买很多海鲜特产，各种牛肉鸡肉做新年饭菜，家里还有很多零食，那些都是我们做孩子从未见过的美味。

在那里，我们可以暂时忘却生活的贫苦和烦恼，享受一年中难得的盛宴。

舅舅家里的孩子很多，在这个热闹的亲情关系中，我从这位表兄家走到表妹家，也从这家吃到那家，与表兄姐妹们嬉戏打闹，不亦乐乎。

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，仿佛时光都定格在那一瞬间。

今年临近过年，我回到了老家，过着一段惬意的时光。

在老家待了一个多月，村里人看我的目光却越来越不和善，也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。

他们的观念里认为，能赚钱的孩子一般都是临近除夕那两天才回来的，这样的人才有前途。

像我这样在家无所事事的，指定没啥抱负，废人一个。

然而，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，在家里待的一个月里，我花钱修整了房屋，还给房子贴了漂亮瓷砖，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科技，空调冰箱此类的。

同时，我的孩子也多少有了些属于农村孩子的时光，他们在大城市里生活，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窝在家里玩手机，从不愿意出门，现在他们放假，我把他们接回了老家生活，让他们跟家里的孩子生活，感受农村浓厚的乡土气息，想必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启示和难忘的回忆。

距离除夕还剩两天时间，我舅舅和表兄弟们都陆续从外地回家，依旧像往常那样买了很多特产。

表兄弟们见到我在家时，都纷纷过来探望我，跟我聊起家常，我们有说有笑，仿佛时光回到过去。

然而，在除夕那天中午，大舅和舅妈一段不经意的对话，却如同一根刺深深刺入了我的心里。

那天，我在表兄弟们的热情邀请下，来到大舅家做客，刚好大舅家已经做好了饭，让我们吃个便饭，看着大舅家的饭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，还有亲戚们围坐一堂，他们有说有笑，洋溢着节日的温馨。

既然他们盛情邀请，我也不再拒绝，然后跟亲戚们坐在一起，高兴地吃着，很怀念家乡菜的味道，想要把一年缺失的味道弥补回来。

就在这时，大舅向我提出了一个请求，那就是表弟今年大四了，很快大学毕业，他也是计算机专业的，刚好跟我的专业一样，他现在缺少一个实习的机会，希望我帮帮忙。

听了这话，我连忙放下碗筷，表情有些尴尬。

然而，坐席上面的亲戚们都在等我回话，一脸惊讶地看着我。

我苦笑，轻声说一句：实在不好意思，不是我不想帮忙，只是今年互联网行业太难了，我刚被裁员，已经在老家待一个多月了。

所有人听了我的话，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，特别舅妈，她之前就听到村里人谈起我，还不相信，看来我八成是穷困潦倒，没有前途，只懂来亲戚家蹭吃蹭喝的闲人。

随后，外公虽然转移了话题，但大舅和舅妈看我的眼光多少有些不对劲。

我没有在意，只是继续吃着饭。

等到饭后，我在阳台偶然听到大舅和舅妈在说话，就在这时，舅妈突然说了一句话，让我终身难忘。

她说：这人就是来讨饭的，每年过来蹭吃蹭喝，一点忙都帮不上，就只有你这个傻子才把这种人当亲戚，哎，这人也不知道害臊，赖着不走，我看你以后麻烦大了。

舅妈说的话很轻，但还是被我听到了，这话像惊雷般落在我耳里，我待在原地，不知所措，感觉心中有愧。

我知道，舅妈说的人是我没有错，我这些年一直以为大家都是亲戚，不应该让利益将我们捆绑在一起，但那一刻，我发现我错了，我对他们没有任何价值，也自然被他们嫌弃，我感受到了前未有的羞耻和屈辱。

我原本以为，在老家里，大家都很淳朴的，没有利益的冲突，在这里我能像儿时那样在亲戚家忘记饥饿和贫穷，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享受节日的快乐。

但今日舅妈的话，让我明白，所谓亲戚，利益如影随形，一旦你没有价值，他们会给你冠上一个废物的头衔，让你无地自容。

当晚，我偷偷给外公和舅舅们各自塞了几千红包，然后回到了家，年夜饭开始后，我没心情再多吃一口饭。

第二天，我带上媳妇和孩子，告别了父母，开车走在了回家的山路上，我的心却比寒风还要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