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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2009年，越南数十位学者联名上书教育部，要求越南恢复汉字制度，并列入小学和中学的必修课程中。

其实早在1800年前，越南就已经开始使用汉字了，甚至这个国家的大半历史文献，也是用汉字记录的。

那么越南是怎么进入汉文化圈的，他们又为什么要放弃汉字呢？

越南的汉化之路

越南在我国西南，与谅山相接，受汉文化影响明显，可以说整个越南封建历史都有汉族的身影。

公元前221年，秦灭六国，秦始皇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封建王朝。

中国大部分区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，只有南部和西南部分区域，仍然拥兵自立。

公元219年，秦始皇派屠雎领五十万大军南下吞并百越。

百越是秦人对长江以南地区的统称，既有广东广西之地，也包括岭南大片土地，越南地区也在此之列。

在屠雎的领导下，秦人兵分五路进攻闽浙和岭南地区，其中赵佗率领的军队进入岭南腹地，攻占了瓯骆地区。

秦始皇随即建立了南海、桂林、象郡，但眼看秦朝疆域越来越大，这个庞大的帝国却突然发生意外了。

公元前210年，秦始皇驾崩，朝野上下一片混乱。

为了稳定局势，攻打此处的秦军基本留在了百越之地，赵佗也当上了龙川县令。

龙川县在如今的广东，距离中原很远。

听到秦始皇驾崩的消息时，大批汉族移民已经来到了这里，赵佗的龙川县令也已经当了一段时间。

任嚣是他的上司，攻打百越之时两人合作无间，因此交情极深。

此人身居南海郡尉之位，但来到南海后身体日渐消瘦，最后竟病入膏肓。

他临终前召见赵佗，将南海郡托付给赵佗，并嘱咐他可在南海成事。

就这样，赵佗代管了南海郡，开始小心翼翼地发展自己的势力。

后来他发现地方起义越来越多，秦人根本没心思关注南海郡，于是趁乱兼并了桂林和象郡。

这时已经是公元前206年，赵佗拥有三个大郡的控制权，反复权衡之下，决定建立南越国。

由于中原政权离此地太远，闽越、西瓯、骆越等地方均以赵佗为尊，纷纷成了他的附庸之地。

赵佗一直致力于汉文化的传播，加之新移民的汉人对当地人的汉化影响起到了积极作用，所以从秦始皇末年起，南越国已经开启了汉化的进程。

赵佗让越南人了解到了中原文化，但没有普及汉字。

当时越南有自己的文字，虽然书写复杂，会写的人也极少，但与之相应的越南口语却流传甚广。

公元前111年，汉武帝挥兵南下，灭掉了南越国，在越南地区建立了交趾、九真、日南等行政地区。

此后，大量汉人再次迁移到这里，加速了越南汉化的进程。

这批移民的汉人中，又有人建立学堂，传授孔孟之道。

就这样汉字传到了越南，当地人对汉文化的接受程度也很快，甚至很多墓葬习俗都承袭了西汉的传统。

《大越史记全书》中，有这样的记载：我国通诗书，习礼乐，为文献之邦，自士王始。

这本书中指的“士王”，是士燮。

东汉末年，士燮为交趾太守，他的父亲曾是日南太守。

士家为当地名门望族，士燮本人更是十分推崇儒家，他管理交趾期间，当地的文化日益昌隆，对汉字的推广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
越南废除汉字

自秦汉开始，越南与我国一直有紧密联系，这种关系随着王朝更迭，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分分合合。

唐朝时期，越南地区出现了一个叫姜公辅的人。

他参加科举考试，得进士及第，在唐德宗时期官拜谏议大人，受越南当地人追捧，曾被认为是越南的千古文宗。

可见当时越南的汉化程度已经十分成功。

不过唐朝灭亡后，越南地区也出现变故，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，朝纲混乱，最终形成了各自为政的状态。

公元968年，越南地区脱离中原王朝的统治，建立大瞿越国，走上自治的道路。

从汉人引进汉字，到大瞿越国成立，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。

在这段时间里，越南人一直以汉字作为官方正统文字。

随着汉字的普及，越南人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，虽说越南人学会了汉字，可是平时说话的发音并不是汉语，而是越南语。

越南语和汉字之间的关联性很弱，所以越南人学习汉字的成本很高。

他们苦于这种割裂式的文化体系，于是在一代代人的钻研与传承中，也新增了更符合越南人的文字：字喃。

从语言的关联性来看，字喃更贴近越南语，学起来也更好记忆。

这种书写方式一发明出来，很快被人们接纳。

不过字喃虽好记，但本质并没有脱离汉字体系。

所谓的字喃，其实是选取了汉字的某一部分或者某个部首，强行将其与越南语结合的产物。

13世纪，胡朝的统治者将我国的《尚书》翻译成字喃教给宫女，收到了很好的反馈。

到了18世纪，西山朝皇帝规定考生在科考第三场要用字喃作答。

有了王室的背书，字喃的普及率很高，人们对这种书写方式的接受程度远超复杂的汉字。

不过就在字喃发展得风生水起时，意外出现了。

1615年，意大利和葡萄牙的传教士来到越南，建立了天主教堂。

他们并不认识汉字或者字喃，对当地人的语言也一无所知。

为了顺利将圣经传播到越南，他们绞尽脑汁听懂了一部分越南语，继而又开始学字喃和汉语。

西方人对汉语的了解很少，学习起来更是难上加难。

且不说复杂的汉字，就算简化的字喃也是学一点忘一点，到头来白白浪费了时间。

传教士思来想去，决定放弃学习汉字，向当地人传授罗马拼音。

罗马拼音的书写方式相对简单，为了尽可能提高越南人的接受程度，他们从西方带来了很多特产，以物品为引间接教授罗马拼音。

这招在越南底层圈子里很受用。

由于越南平民没有学习汉字的经历，他们接受罗马拼音的过程中不但不会排斥，而且非常愿意增长知识。

所以第一批天主教信徒，一定是对罗马拼音颇为熟悉的人。

30多年后，法国传教士根据越南语的发音，编纂了一本《越南语-葡萄牙语-拉丁语字典》。

这本书将罗马拼音中最根本的拉丁字母适配到越南语中，进一步优化了文字与发音之间的契合度。

这种文字在后来的历史中频繁出现，最终被定义为“国语字”。

在那个年代，这种国语字的出现并没有迅速影响汉字或者字喃的地位，它扎根于基层，而字喃与汉字的主要使用者则是读书人或有地位的人。

真正将其扩散发扬的，是战争。

废除汉字的尴尬

1858年，法国人用大炮打开了越南的国门，并强行废止了汉字和字喃。

按照法国人的观点，汉字不如国语字好用，不顺应历史发展。

无论如何，在法国人的干预下，越南的学校不再教学生写汉字。

而法国人扶持的傀儡政权，更是在1918年颁布了《皇家诏旨》，进一步废除了科举和汉字，连越南人自己改良的字喃也被禁止使用。

随着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，越南人慢慢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政权，并在1945年宣布独立。

这时候，“国语字”已经深入人心，越南领导人也没有重新启用汉字及字喃，算是顺应了国内文字发展趋势。

第二年，越南颁布宪法并明确规定，从政的选举人必须年龄超过21岁，并且会写国语字。

从三国时期士燮大力推动汉字普及，到越南宪法颁布，已经过去了1800多年。

从此越南与汉字之间的故事暂告一段落，以后的越南人将越来越频繁使用国语字，文化进程向西方靠拢。

那么国语字成为越南官方规定文字后，汉字是不是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呢？

去汉字后的越南

汉字在越南历史上传承已久，其领导人胡志明更是人尽皆知的中国通，那么越南为什么要废除汉字，使用国语字呢？

从汉语衰落与国语字兴起的更迭趋势来看，有三个主导因素。

第一点，法国人入侵越南后，极力打压汉字，并认为汉字影响了越南的文明进程。

在这种环境下，法国人创办的报纸、印发的宣传物料，自然都是国语字，极大的削弱了汉字的存在感。

作为入侵者，法国推广国语字的原因很简单，想用文字控制越南的文化发展。

只要越南不断西化，对法国人的接受度就越高，那他们的统治自然要相对顺利一点。

其实早在传教士利用国语字传播圣经这件事上看，也能侧面看出西方人在文化入侵方面的手段。

第二点，越南建国后，迫切希望摆脱贫穷落后的困境，其中提高人民认知与提高国际化进程是非常重要的方向。

认知的基础是认字，以文字为载体了解知识，是减少文盲率的主要方式，摆在越南政府面前的有两种文字：汉字和国语字。

汉字是越南人传承已久的文字，但是普及率不高，平民大多不会书写汉字。

由于这种文字的学习成本高，解决文盲问题的周期也会拉长。

国语字是西方人发明的文字，由字母组成，有一部分信仰基督的越南人已经懂一些国语字，而且事实证明它比汉字简单一些，所以能更快降低文盲率。

所以，国语字的门槛相对低一些，可以让平民更快提高认知。

另外在国际化进程中，国语字的作用也很大。

由于这种文字为西方人所创，文法和逻辑与西方文字一脉相承，所以能更好的融入西方文化中。

第三点，越南北部曾是中原王朝的领土，但是在历史进程中，他们曾不止一次寻求独立，并壮大自己的国家。

自秦末的赵佗建立南越国，已有了这种趋势，到了北宋初年，更是自立国号。

在之后的岁月里，越南也尝试过文化独立，想通过创造字喃，摆脱中原文化的影响。

后来西方的入侵给越南人了带来深重的灾难，不过从文字方面来说，也相应的加快了越南脱离汉字的进程。

等越南正式建国，汉字的使用率已经很低了，想重拾汉字是十分艰难的事情。

而继续去汉字化和使用国语字则简单得多，也更符合越南政府的需求。

不过去汉字化之后，越南的文化发展也没有明显改善，甚至还遇到了一些麻烦。

越南去汉字之后，几乎所有书写场景都换成了国语字，连过年的春联也从汉字变成了字母。

后来越南人发现，用国语字写春联并不美观，而且没有氛围感，少了些喜庆的意味。

同样的感觉也萦绕在僧侣心头，由于越南长期受汉文化影响，传入的宗教典籍多是汉文。

纵然越南铁了心发展国语字，但是诸如佛教、道教的书籍还无法完全由国语字代替。

因为这个原因，僧侣还是更倾向于学习汉语。

越南废除汉字后，历史学家也遇到了问题，由于越南曾长期以汉字为官方文字，所以古代文物上的文字也是汉字。

如今其国内大力倡导国语字，认识汉字的人不断减少，有一些汉字连专家都不认识，更不用说破译其中的含义了。

由于越南文化与汉字紧密相连，当地人意识到去汉字的种种不便，有一些人便倡导恢复汉字。

2009年，几十位知名学者和专家向教育部联名上书，要求在小学和中学课程中恢复汉语课。

为了确保这一措施，他们还建议将学习汉字列为强制性教育大纲。

总结：

从学习汉字到去汉字，再到为恢复汉字不断努力，越南人用事实证明了一件事——文明不能釜底抽薪。

身在汉字文化圈中，就要好好传承其中的文化精华。

有时候并不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，汉字的魅力，绝对不比西方的字母差。

参考资料：

《梁茂华：越南汉字兴衰史简述》凤凰网

https://ihistory.ifeng.com/58925457/news.shtml?&back

《越南是怎样废弃汉字的》澎湃新闻

https://www.thepaper.cn/newsDetail_forward_1439758

《“安南”为什么要改成“南越”，“南越”最后又变成“越南”》澎湃新闻

https://www.thepaper.cn/newsDetail_forward_19024881

《越南为什么自称“中华”》澎湃新闻

https://www.thepaper.cn/newsDetail_forward_1432177

《秦将赵佗：岭南开发第一人》人民网

http://culture.people.com.cn/n/2013/1217/c172318-23863839.html

《汉字复活》维基百科

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漢字復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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